一个门兽

伪劣调律师江湖骗子

00鱼汤

上周泽泽来玩,上上周。我假装无意提起你,泽泽说已经很久很久没跟你联系了。

泽泽背着包跑了半个城市冒雨过来,到的时候路灯都亮了,地上水汪汪映出一个颠倒的世界。她刚进门都不带喘的,我的鱼头还烧只了一半,没办法开饭。

鱼头是在去菜场的路上想到要买的。去之前还在想呢,晚饭吃什么呢。想到三年前在学校旁边的小破饭店吃的砂锅鱼头汤,泽泽喜欢吃那个,味道清清淡淡的,她赞美了很多次。

那就吃鱼头汤吧。小屋子里,暖光的灯光下,两个人吃一个鱼头砂锅热气氤氲,寒意都吹散了。

可是三年前第一次和我一起吃鱼头豆腐汤的人不是泽泽,第二次也不是。第三次我们才带着她一起去了。第一第二次和我一起去的人,她现在在哪儿呢。

去年暑假路过学校,车窗外的风景转瞬即逝了,那家生意不好不坏的小饭店也不在了。现在那对做生意的夫妇,还有几个老顾客,现在会到哪里去呢。

锅里的鱼头汤咕嘟咕嘟翻滚,仿佛这条大青鱼还有生命吐息,但汤汁还是熬成鱼汤本该有的可食用颜色,于是稍稍松了口气。三十五分钟前我还踌躇在菜市场水产摊前很久,最终鼓起勇气对老板娘说我要一个鱼头,烧汤。老板娘一个手起刀落,挡板后面折腾一会,递给我一个沉沉大黑袋子。我胆战心惊,就这样提着一个大胖青鱼头,一路走过聚贤路,人民路,悟真道院,走过下班晚高峰的车来人往,回到六叠大的小屋子里。

我是烹饪白痴。半年前甚至把一顿饭所有的菜全都烧成同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,多半是因为第一锅油烧得太烫太烫,几乎要烧穿锅底了。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勇气踏进厨房,推说道:中国菜太难烧了。赫,说得好像西餐做得有多好似的。
那时候怎么会想到呢。半年后我独处在一个小屋子里,要自己料理自己的事情。现在,此时此刻,我鼓起勇气为了远道而来的朋友,第一次烧我们共同爱好的鱼头豆腐汤。

香气浮起来了。放调料前我犹豫了一下,每次说到葱姜蒜,总是想到你厌恶的表情,想到你的挑食,彻头彻尾素食主义。挑剔地一丝不苟地从大锅、餐盘或者饭碗里拣出洋葱、小葱和大蒜,目光犀利地认出各种肉类、奶酪以及咖喱之类的香料,夹到我碗里...颇有仪式感地做完这一切,饭菜已经凉了一半。要是一同聚餐的人熙熙攘攘地烤肉,你就在一旁心无旁骛地烤菜。

第一次吃鱼是出于不谋而合,学校周边穷乡僻壤,这家小饭馆就歪在荒野边,里面燃着橘色的灯火。店里的人说着话,一幅无所谓生意好坏的样子。没有第三个顾客进来了。往窗外看,车辆只顾往前开,夜色又重了一些,行人也没有。
不带葱不带香菜的热滚滚的鱼头汤端上来,纯白的汤色,鱼肉也是新鲜的,没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佐料。两个人在破旧的圆桌旁坐着吃,傻气又奇怪。然后热滚滚地往学校走。黄昏笼着粉色雾霭的村落此时都融进浓浓的夜色里,广播站在放童声版的Vida La Vida,在暗涌弥漫中牵引着听觉,古典又梦幻。

“快要过圣诞节了呢。”

我边走边呼出一团白雾气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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