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门兽

伪劣调律师江湖骗子

00 请勿疲劳驾驶

二零一八年最后一天。一夜薄薄的积雪甚至没有撑到中午就脏了化了,黄昏的时候,天不是溏心蛋的黄淌成的可爱的橘色,我只能在一片死灰中疲劳驾驶。昼夜交接的时段,路上有微弱的几粒灯光惺忪,像要昏睡过去。

“该转弯了。”你在后座说。我突然意识到这时,我在送一个人回家。

可是已经来不及变道,车子就这样一路势如破竹地过去了。

下一个路口之前,我尽可能集中精神,攥紧方向盘掠过脑海的却是二零一三年。二零一三年最后一天,这个时候我是不是也和你在一起呢?我张口要说话,但不知道该说什么。车里哐当当装的是和外面一样的凉气,困在两个人的周围。

开始恍神,眼前冰冻路面和闪闪亮亮的红色尾灯流淌的暮色不见了,我看见了五年前的操场。天空是橘色的,同学们在打球、跳操、大喊大叫,混成沙沙的白噪音冲进耳膜。我站着。你手插在口袋里,低着头一个人来来回回走,最后穿过人群到我面前说:

“今天几号?”

“鹅......”

被你这么一问我都忘了今天是几号了。

是跨年夜。我在心里说,也许只是寻寻常常的一天。和过去在学校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。

时针和分针连成一条直线,学校空了,连周围的小摊贩都收拾回家了,晚饭只能自己解决。我回到教室里,无处可去。

那时想的是什么呢。

快考试了。那时候任何考试都很上心。离家一百四十公里,开始了一个人百无聊赖式的晚自习。老校区灯光很昏暗,整个教室只有白炽灯管啵嗞啵嗞的颤音,黑板磨得掉漆,大家都把书本留在桌上,堆得错落有致。

然后你推门进来了,手里抱着五线谱。

我赶紧说道:欸。

你怎么也没有回去啊。

你去练琴了啊。

弹一半琴房停电了。

古怪的对话。开学才四个月,我和你并不相熟,除了乘坐同一辆车回家,只是在走廊上撞到,互相点一点头的交情,只知道你化学和英语学得很好,经过你寝室的时候,总是抬头看见你靠墙坐在上铺,一只耳机堵住耳朵。

但那一晚你我交付了彼此的孤独,并用信任填补了它。
2013到2014年没有跨年演唱会,学校里没有观众朋友。
你我在泛白的黑板上写写画画,听歌说话,像在暖得彻骨疼痛的曲调里,拿着焰火走在冬天的街道上。我写:XXVI。你说你如何如何神经质的往事,语气是彻底的平静。我写XXXIV 。你又絮絮叨叨说班里的同学。我是语死早,要是那时候说多点什么就好了。我写1314,问明天我们寝室出去玩你去吗,你说明天,我有约啊。我的捏紧的粉笔头啪一声断了,粉末浮了起来。

粉板擦呢。我飞快地说,向讲台旁边走。

后来在寝室里吃了炸鸡可乐星球杯,你还是默默吸可乐,撑到零点后我安安静静地等着月初的流量。转眼又是轮回的一年。

Happy new year。
五年了,这一句未说出口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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